冷烛幽幽

【黑花】对戏(8)

贺情人节~~撒糖~


8 「宴会」


“新来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竟然戴墨镜来上班!”

有眼力的家仆一把推开府门前的安保头子,笑脸相迎:“黑爷,您这边请!”


安保头子一脸疑惑,家仆边带着黑眼镜往里面走,边转过头冲他使眼色。

周围传来小声议论,小九爷今儿开始雇私人保镖啦,真是稀罕事儿呀。

 


“……那请你帮我查一下……好的,钱不是问题……”

解雨臣正在打电话。

查什么?该不会在查他吧,黑眼镜挑眉。哪天他这个穷鬼也能说出“钱不是问题”这样的话的时候将是何等威风。


挂了电话后,解雨臣招手让他进来。

“解老板,四合院那边不住了?”

“有点应酬,需要回来住几天。”

解雨臣甩给他一张清单,上面是两星期内六场酒宴的时间和地点。中式西式都有,其中有一场就在解家。


“打工还能蹭吃蹭喝,老板你真待我不薄。”黑眼镜笑道。

“知道就好。”

解雨臣的状态看起来不错。


“九门的人最近是不是发了横财,怎么吃席这么多?”

解雨臣叹了口气。

“等你跟我去了,你就知道了。对了,你不能穿这身去。”


他叫来人把黑眼镜领去裁缝那儿,上下细细量过。黑眼镜瞄着身边进进出出的年轻女佣们,素雅的背带裙上前后都有蝴蝶结点缀……不会让我穿同款吧,黑眼镜着实把自己吓得不轻。



事实证明黑眼镜多虑了。

 第二天他领到了赶工出来的暗色中式立领正装。虽是赶工出来的,但布料纹扣没一样含糊,他现在从头到脚都透着贵气,站在镜前恍如隔世。


“还算像个人样。”

解雨臣不知何时已在他身后。和他同风格的明色外套,中式挽袖玉石盘扣,发型一丝不乱。

一瞬间他觉得他俩是不是从很早就认识,穿越了时空,更为恍惚。


“我这做保镖的裹得太严实,怕要发挥的时候放不开啊。”

“又不倒斗,要你发挥什么?”

用不上我还雇我的目的何在?黑眼镜想问,还没说出口,就失了问的时机。


距离他们出发还有近一个小时,解雨臣低头开始打俄罗斯方块。



解雨臣在打俄罗斯方块的时候,摈弃杂念,整个人的思维呈现极致的理性,脑中的问题就像积木一块块掉下,寻找最合适的缺口,高效地解决就行了。

他在沉思黑眼镜身上的诅咒。


思南洞棺源于一个被男人背叛的女人,女人的家族几乎都是咒术师,所以她给自己的棺材布下无法可解的重咒,以残忍的方式献祭了自己,并带着那个背叛她的男人最想得到的东西一起封入棺内。

她的咒下得精密严谨,然而,却算错了人心。


对那个男人曾经重要的东西,并不代表会一直重要。人心善变,她躺在棺材里百余年,却再也不得见故人一面。

那个男人本就是为了得到那样重要的东西而接近她,欺骗她,他差一点就要得手了,却永远地放弃了。


解雨臣只是觉得她太过痴狂,那个男人根本没懂过她,所以也不会相信她会真的把咒术师的保命符留在棺材里以这种方式等他去取。世人也不理解献祭了自己的女咒术师,以为她一定对那个男人下了最阴邪的讨命之术。


而真相却是女咒术师在空赌一场后悔而已。

所以,不难理解具体诅咒的内容,其实女咒术师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要那个男人的命,只是让他为曾经的欺骗付出代价,他会痛尝爱而不得的滋味,从此只能与她人鬼相依直至终老。慢慢折磨到死的报复远胜一场干脆的杀戮。


『背负重压』

行动力上的限制,从黑眼镜现在的状态来看,他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重压,日常生活并不会被影响。


『会阻扰一切亲近我的人』

如果只要做到清心寡欲就可以活命的话,其实挺适合高寿的他……


『且终此一生不能见到自己爱人的样貌』
解雨臣凭直觉预感到这条才是关键所在,但是他不确定这条对于无拘无束的黑眼睛到底有何具体意义。


越想越觉烦躁,索性便关了游戏,正巧收到一条吴邪的消息——

〖玉牌也许是瞎子故意摔坏的,我想起那天他背你回来,墨镜还完好无损呢。估摸着他只是不想被拴住吧,鸡贼着呢!〗


那块玉牌解雨臣亲自去找回来后,又托别人去修,来来回回花了不少钱,他抬头却见黑眼镜边帮忙拖地边在跟女佣们闲聊。

“该走了。”

统统记在账上。



新月饭店。

九门的人包了场,座无虚席,推杯换盏,难得如此热闹。

解雨臣一进门就被引去各家主桌去打招呼,长辈们的夸赞和女眷们的媚眼就没从他身边停过。


周围晃来晃去满眼艳丽的旗袍驾驭着白花花的玉臂和大腿,美酒佳肴女人香,名利场上的一切纸醉金迷尽收眼底。

黑眼镜差点忘了,这才是解老板的生活。而不是总在斗里被折腾得灰头土脸。

这里随便一瓶酒的价格就够他打几份工干上十年,卖几回老命给十个奇斗。


长辈们跟解雨臣客套后,总会拉来年轻的闺女给解雨臣介绍。九门内的联姻,门当户对,顺理成章,几乎都是亲上加亲。解雨臣笑得很亲切,引得对面一阵红霞乱飞小鹿乱撞。

“这都第几个啦。”黑眼镜靠近后轻声吐槽。

谁不想和年轻多金的解当家攀上关系?待坐入席,前来进酒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黑眼镜看不过去,把解雨臣桌上的酒换成白开,每次来人就主动给自家老板满上。

解雨臣面不改色地喝着,满饮后冲黑眼镜弯了眉眼。

怎么白开也让人醉呢,黑眼镜挠着头想。


酒过三巡,美艳女人高举酒杯扭着腰肢主动送上门来,眼看就要坐到解雨臣的腿上。身后戴着墨镜的高个子保镖还未出招,就被一双纤纤玉手推至了别处。


明丽动人的霍秀秀干脆在解雨臣身边的位置坐下,俊男靓女的同框画面太过养眼,黑眼镜推了推墨镜。


“小花哥哥,你要的东西。”霍秀秀把纸袋递给解雨臣。

“多谢。”解雨臣让人给霍秀秀添了副碗筷。


霍秀秀吃了几口,抱怨道:“这儿的价格连年上涨,菜色却走下坡路。”

“过两天上我那儿吃去,我让下人张罗一桌都你爱吃的,怎么样?”解雨臣笑说。

“我也想去啊,听说吴邪哥哥也去,我却要飞南方办事儿。这顿饭先记下,回头我有空了再找你。”


自从霍秀秀当上霍家主事,才明白自己以前老是总缠着小花哥哥说他不陪自己玩的想法有多幼稚。在其位谋其事,门内巩固势力杀伐果决速战速决,九门各势力间合纵连横相互制衡,可不是简单的一句身不由己足以概括的。


八岁起解雨臣就已经走在这根细细的钢索上,肩负整个解家的命运。

霍秀秀明白这些后,在他面前不再撒娇,眼底深藏几分心疼。她知道无论他们之中的哪一个都回不去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只能永远定格在童年。



待霍秀秀坐回霍家的那桌,黑眼镜瞄准机会蹭过来。

“她是你的青梅竹马之一?”

解雨臣点点头。


“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她看你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

好好珍惜还没说出口,被解雨臣突然打断。

“嗯,我们比较熟。”


“你听我一句劝……”

话还没说完,又被无情打断。

“倚老卖老的臭毛病又犯了?我又不是你徒弟,少在我面前说教!”


黑眼镜心说,夺了你的初吻,责任感爆棚替你擦亮眼啊,倒自讨了个没趣。看着面前花儿爷的这张冷若冰霜的臭脸,搞不好工资位数不保。


一晃神,解雨臣脱离了黑眼镜的视线,被一群年纪相仿的年轻纨绔子弟们团团围着,正被灌酒。

“小九爷,海量!”

“好啊!不要停!”


黑眼镜赶紧拨开人群冲过去,只见解雨臣左右各被女人们抱搂着,捏着香粉帕子的手不停游走在他的嘴角和颈间,令黑眼镜暗涌起一股无名焦躁。

“老板,你醉了!”

他毫不留情地甩开那些纠缠着解雨臣的手臂,就像扯开九头蛇柏的分枝。


那些女人们揉着胳膊娇嗔了一下,其中一个转头看到他高大帅气的样子,惊呼:“大家还记不记得?这不就是小九爷小时候作文里提到的人嘛!”


这些九门私塾里的同学们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热烈八卦起来。黑眼镜拼拼凑凑听了个大概,说是上课时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写一封信。解雨臣当时写得特别好,真情实感,被老师贴出来表扬。

他写给一位戴墨镜的朋友,写了当年他被错认为女孩子而导致他们之间“童养媳”的误会,气过恼过,但几年过去了,他的那位墨镜朋友讲的故事他还记得,这么长时间不来找他玩,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他后悔那时没有相信那个怪异的故事,他买过许许多多巧克力,却始终没能找到那个口味……


年幼的解雨臣通过这件事学到,原来大部分的等待是不会有结果的。


黑眼镜架起解雨臣往外走,解雨臣双颊酡红,叫嚷着还能喝,四周说笑声充斥着耳膜。他记得解雨臣曾用一句糟糕的青春期来总结他的学生时代,低头看着这张倔强的脸,他意识到自己错过了许多。并非解雨臣不会坦诚,而是他错过了面前的人青春年少青涩的那个时段。



解雨臣的脑袋昏昏沉沉,先吵着还要喝酒,再一直问他要巧克力吃,最后死活要回去付账。

“新月饭店之后会送账单来的。”


好不容易把解雨臣丢进车里,黑眼镜见他连连抱怨热死了,想必烈酒烧进肚上了头。

他解了几次盘扣,却怎么都解不开,车里没有旁人,只有解老板和他的私人保镖。


见解雨臣满头汗,他上手,帮瘫软在座位上的人松了两个扣子。

解雨臣冲黑眼镜呼出一口气,酒气全喷在他的脸上。

“让你也尝尝……新月饭店的酒……”


他心说,警告你,不准再撩了。

解雨臣无视他心里的警告,继续魅惑地笑,眼神迷离,眼角带着酒醉的红。

黑眼镜的脑内山崩地裂,突然低声爆出句脏话,直接就扑在他身上。


眼前的霸道总裁走稚嫩纯情路线,搁谁这儿能顶得住啊。

粗暴狂野……吻得毫无章法,完全失控。


他忍不住计算,解雨臣的十岁、十八岁、二十四岁、二十五岁、现在之外,他一共损失了多少。

他要拿什么弥补,他的时间又不值钱。


那些过去的岁月突然变了味,他痛惜起点点滴滴,牢牢抓住身下人的肩背,恨不得揉小了重来一回。

他自己选的人啊,却只按二爷的嘱咐照顾了几回,以前的他觉得做到了便问心无愧,而现在无论抱得多紧吻得多深入都欲求不满。


“不是说过……不用试了吗?”解雨臣边喘息边挑眉问。

黑眼镜曾糊弄他,他们之间那湖心吻根本不能作数,中国人保守,在国外这就跟见面打招呼一样,不要想得太多。

于是,之后解雨臣也会主动吻他,挑衅道,都这么熟了,不多打几次招呼岂非太见外。


他清楚自己越陷越深,一把年纪了距离上回四合院里的拥吻才间隔两天,竟猴急成这样,失了章法在车里乱来。


“这是什么?”

解雨臣衣袋中,霍秀秀刚给的那样东西。

黑眼镜隔着袋子,捏了几下,摸起来像是一支发簪。

“唱戏时用的。”


解雨臣抬手环抱他的背,嘴角轻勾,凭商场上的多年经验这点酒何足挂齿,脸皮对于生意人来说算几斤几两啊。大部分的等待是不会有结果的,所以他更要去争去夺,告诫自己以后绝不能再做等待的那一方,主动权必须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哪怕以身饲狼,他竟然不觉得亏。

唉,这门生意真是越做越乱套了。



两天后,解府。张灯结彩。


“你们俩这样迟早会出事!”

吴家少爷的气不打一处来,自家小哥失忆后到处旅游不知所踪,解雨臣的脖子缠上了厚厚的绑带,看起来伤得不轻。


自在惯了的黑眼镜此时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端茶送水,吴邪一眼就认定小花受伤跟瞎子脱不了干系。

解雨臣心里暗暗吃惊,久未碰面的吴邪竟然第一眼就看破了他俩的事。


“小三爷高见呐!”黑眼镜随口附和。

解雨臣心虚,立即给吴邪碗里夹了几口硬菜。


吴邪接着说:“别再去找那种稀罕的玉啦,再找下去诅咒没有解开,命反倒先搭了进去!”

他马上把解雨臣受伤和之前解雨臣托他一起找玉的事联系在了一起,得出了先前歪打正着的结论。


解雨臣这才心里有了底,开口道:“你多吃点菜,玉我们不找了。”

“真的?之前你不是急得要命么还……”

吴邪的嘴突然被一筷子肉给堵上了,解雨臣依然快准狠。


黑眼镜默默递了个颈枕给自家老板。



一星期后,御庭公馆。

解雨臣和黑眼镜一前一后走进大门,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两人依旧深浅搭配,不同的是,身着优雅的西装套装,恰到好处的剪裁更衬出他们修长挺拔的身姿。


宝盛总裁看起来心情颇佳,左耳还戴着枚深色耳钉,一改往日疏远的态度,抬手和众人打招呼,说几声场面客套,聊几句生意规划,一会儿就发光了袋中的名片。

看他这个亲切温柔的样子,在座的一下子忘了解家靠怎样强硬的手段跻身商界一流的位置,各路财团也急于拉拢他,互相用最世俗的话语试探着对方是否和自己是一路人。


黑眼镜盯着解雨臣的笑容,虽然迷人又俊逸,但掺了几分假,那笑并不是从眼里溢出的喜悦。

“香槟撒了。”

经解雨臣提醒,黑眼镜慌忙收拾桌子。


把高脚杯递给他,黑眼镜小声道:“虽然度数低,但可能后劲足,能少喝就少喝点啊,免得像上次那样在车里抱着我不肯撒手……你都不知道,当时我只能勉为其难……”


“那天的事你已经反反复复解释过好几遍了,有句话你一定听过。”

“哪句?”

“解释就是掩饰。”

“……”


解雨臣手持香槟,大方地冲他敬了敬,视线勾着他仰头喝下一小口。

白皙修长的脖颈被包裹在立领衬衫里,只露出一小截,已足够看得他乱了心跳。新打的单侧耳洞戴着枚简单利落的深色耳钉,很衬这一身,同时增添了几分诱惑。

虽然他掩饰得相当成功,但解雨臣确定足够拿捏住他了,因为他已经无暇贫嘴了。


有个日本的古董商也跑来跟解雨臣套近乎,说自己对中国文物很感兴趣,打算入他们的行圈,砸重金拍几件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解雨臣笑说:“钱是一方面,关键还得看这些个老东西跟自己的缘分,很多时候心里想着的和最后买到的并不是同一件,要充分做好这种情况发生的准备。”

“是的,是的,解老板您说的对。”日本商人点头哈腰,中文很蹩脚。


“放心吧,拍卖行里东西真,买到啥都不亏,看中了就拍。报我的名字,让他们给你安排个视角好的包厢位置。”

那日本商人乐不可支,又口齿不清地客套一番,还邀请解雨臣得空了一定要去东京游玩。


他前脚刚走,解雨臣的手指便飞快地在手机键盘上敲出〖进口大鱼 可出陈货〗发送出去。

拍卖行里最不受待见的就是积压的存货,基本第一次展示时无人出价,后面再拿出来几轮都白搭。做不了主角配角的拍品,往往只能耗在手里,行内人一听就知道场子里的旧事儿,卖不出好价钱。所以这些门外客就是出货的最好对象,拍的时候找人垫个价,他们买回去会更高兴。


解雨臣依然招蜂引蝶,一周前九门的那顿饭众人本来以为是霍家和解家宣布联姻的最佳时机,却等了个空,眼看适龄的解当家并没有结婚的打算,而且据说还是单身,给他说媒的就没消停过。

黑眼镜不知他的喜好,但是据他的了解,解雨臣应该没有时间谈恋爱,毕竟留给他睡眠的时间都不够用。


我这算趁虚而入么……黑眼镜忍不住自嘲。


"解老板,听说你还是个票友,当着大家的面,要不来两句?"一个油头粉面的富二代模样的男子大声营造气氛。

“这里……不合适。”


环视四周,西式的挑高大厅里,华丽的水晶吊灯,桌椅滚着花纹金边,在这个用刀叉的饭局上,怎么适合欣赏传统戏曲呢?

“来一个,来一个!”众人兴致高涨跟着起哄。

把人当猴耍呢!


黑眼镜及时护主:"我家老板今天感冒。"

“咳、咳。”解雨臣积极配合。

“这不,还咳上了,”黑眼镜笑说,“要听以后记得早点买票,我家老板可不是票友,而是角儿,你们可不一定抢得到票。”


待众人散了,解雨臣对着他轻笑:“要不是身份特殊,我可能只是某个文工团里的普通文艺工作者。”

这笑容虽不及应酬时嘴角弯起的弧度,但眼中满含温情和笑意,他似乎有些懂解雨臣了。抛开表面的假象,解雨臣真正的善意留给的人并不多。


黑眼镜接口:“那我天天骑自行车接送你上下班。”
解雨臣愣了一下,停顿的神情好像在认真想象那个画面。

黑眼镜很多时候接话很快,因为完全不走心,贫嘴惯了。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黑眼镜的心脏被这一幕直击,说不上来哪里不寻常,但直直戳中早应死寂的内心。


随即,解雨臣摇头道:“瞎子你胡说,如果真是那样,我没有钱,雇不起你,你又怎么会出现在我的身边!”

没毛病,黑眼镜哑口无言。


解雨臣却看着他笑得更欢,非常满意他们如今的关系,彼此互相利用的利益关系让他十分放心。


又有商界大佬把年轻貌美的女孩子介绍给解雨臣,留洋背景名校毕业家底殷实。

客套之后,解雨臣像往常一样刚要离开,却被对方讨要联络方式。


“名片发完了,抱歉。”

“那报号码吧,晚宴结束后可以打给你吗?”

留过洋到底不一样,胆子大脸皮厚,勇气可嘉。


“商务号码,下班后晚上恐怕没有人接。”

对方见他这样回答,心里便了然,悻悻然离去。


另有不甘心的攻不下本尊,便向他身边的黑眼镜下手追问号码。

黑眼镜无奈道:“我就是一临时工,我本人的号码你们要不要?”


“要你的电话干嘛?”

“有什么零工的活可以找我。”

花枝招展的女人们一哄而散。


“这下你知道我的难处了,”解雨臣笑问黑眼镜,“该怎么做才能避开这些麻烦事呢?”

黑眼镜笑说,还不简单嘛,早点选一个,其他的就不攻自破。


解雨臣点头,同意他的建议:“我已经选好了。”

上个星期那么好的霍秀秀都看不入眼,到底选上了哪位姑娘啊,黑眼镜完全猜不透。



晚宴过半,人们便散了,六场应酬宣告尾声,解雨臣松了口气,让黑眼镜留下来秀点才艺,比如说一曲小提琴独奏。


黑眼镜笑道:“我以为你更喜欢听民族乐器,比如说二胡什么的。”

公馆有常驻乐曲表演,自然也有存放各类西洋乐器的储物间。


“特殊服务哈,解老板记得加钱。”黑眼镜从容地调音。

解雨臣看着他在窗前优雅地夹好小提琴,开口道:“那我点《二泉映月》。”

黑眼镜当场差点破功。


见他发窘,解雨臣笑意更甚。

我也算是懂得讨老板欢心的伙计了吧,黑眼镜料解雨臣只是在跟他开玩笑,重新摆好架势,稳稳地开始拉琴。


宛转动听的曲调从弦上流淌而出,似在诉说欢快的邂逅,雀跃的互相试探,两人没有负担的往来,最终美好透明的爱酿成了浓到化不开的蜜。


解雨臣吹着窗口的凉风,用心聆听,曲毕,一扫心中烦恼,好奇地问:“这首什么曲子?我怎么从没听过?” 

“本来准备在你婚礼上拉给你听的,黑爷我刚即兴发挥,自个儿谱的。”黑眼镜坏笑。


解雨臣略感不快:“结什么婚礼啊,我要去俄罗斯。”

“你今天喝得不多,怎么又醉啦?”

“我不可能在你面前醉的。”解雨臣定定道,今天虽然喝得不多,但是香槟红酒XO,种类混杂,而且……


“那为什么是俄罗斯?”黑眼镜想他也许生意做大了,开拓跨国业务。

“俄罗斯方块,我的最爱。”


“俄罗斯我去过,其实那里没有方块,只有套娃。”

“套娃好玩吗?”

“没你有趣。”


漫无目的的对话毫无章法,想来能这样和自己天马行空地聊天的人全世界也只有他了吧,解雨臣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解雨臣从小做出决定后便不会再有任何改变。


“那跟我去看雪。”

“太冷了,还是去雨林抓鱼吧。”黑眼镜笑说。

听到有鱼吃,解雨臣笑了,却坚持道,还是要去看雪。



下车的时候,自家老板走路姿势多少有点不自然。

黑眼镜停好车,本来能顺利打卡下班,但走了两步,心里终究放不下,于是转身又摸进解雨臣卧室的楼。


黑眼镜心想,就看一眼,老板睡了就撤,不准夜袭,却未料解雨臣开着床头灯,床头柜上放着满满一杯冰块。

他嚼着冰块,正用手机打俄罗斯方块。


手一抖,游戏很快结束了,发出game over的惋惜音调。

解雨臣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一边。


“你还在我这儿上夜班?”解雨臣皱眉道。

黑眼镜尴尬地推窗户钻进来:“我藏得这么隐蔽都被你发现啦,长进了!”

“你回去吧。已经下班了,快走。”解雨臣明明怒气十足,但说出来的语调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黑眼镜不请自来,坐在他床边:“我瞅着你有点不对劲。”


解雨臣轻描淡写:“估计被掺了什么,酒席上的老手段了,可能还会有记者在门口蹲着,等着爆商界丑闻。”

同是男人,黑眼镜秒懂,愤愤骂道:“都是些什么阴险小人啊!”

解雨臣习以为常:“你出去吧,这种事我自己应付得了。”


都是些因为利益而笑脸相迎的人,当然也会因为利益而背后捅刀。仅此而已。不可能企图改变商场上的名利客,只能不断调整自己,更新想法和心态,变得更强大。

见黑眼镜还杵在原地,解雨臣又嚼了块冰,接着说:“而且……今天是雇佣期的最后一天,之后不知哪天再有空见面了。”

黑眼镜迟迟迈不开脚步。


“老实说……很久很久没有人能让我这样上心。”

“哦,我是该感到荣幸吗?“解雨臣声音不似平常,“但是我现在真的没有闲心跟你谈这些……”


黑眼镜不甘心:“你继续雇我吧,我又不贵。”

“给我个理由。”

“你家制服好看。”

“说正经的。”

“因为你要是死了,一切都会变得很麻烦。”

“准了。”


“不能让对方成为彼此的弱点,这是我们俩的共识,应该都很清楚,但是……”黑眼镜伸手抓住他的肩膀,不由语无伦次,“也许我的弱点早就已经是你了,意识到的时候我反而有点高兴……靠,我在说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听懂了。”解雨臣笑道。


浅浅一吻后,黑眼镜推开了他。他尚不满足,疑惑之时,黑眼镜在他耳边轻说,脖子刚养好,绝不能像上次那样胡来了。


“花儿爷,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你都是怎么解决的?”

忍到极限的花儿爷口衔一块冰,脸颊微红,眼波流转,伸手往下。


黑眼镜坏心眼地欣赏了会儿,解雨臣见他渐渐往上勾起的嘴角,气得关了灯翻身扯过被子盖上。

“好啦,花儿别生气。今天教点儿新的。”

黑眼镜边说边一把翻过解雨臣,固定住他的胯。


忘了在没有光线的地方,黑眼镜反而看得更清楚,一句你要干什么还没问出口,就觉同黑暗融成一片的黑眼镜轻柔地亲了亲他的脖子胸口,随后俯身向下。


霎时解雨臣想起了黑眼镜的那首小提琴曲,他们的邂逅很胡闹,处心积虑互相试探,两人往来负担重重,最终天旋地转,脑袋里所有音符混杂到一起,化成无法抑制的颤抖由他白皙的躯体弹奏了出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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